第一辑
难忘军旅
军营杂忆
猪屎的妙用
1963年我在驻海南岛五指山的广州军区某团文艺宣传队当队员时,有一个战友“二胡兵”患了砍头疮,数月不好,每日青霉素打下去,该烂的地方还烂着。当地一位黎族老爸向他推荐一偏方:将老母猪屎烘干,用背阴土与鸡蛋清拌匀后,外敷患处。此方一出,我们都坚信是当地缺医少药的迷信招数,劝他不要相信。后来他被那疮烂得心烦,就下了决心来试试。
先是找来一块弧形的碎瓦片,然后跟紧了一只带着一窝小猪的老母猪,稍一有动静,便扑上去接了个尾巴。三五次,看着够了,就在营房外背风的地方架起两块砖,将那瓦片放好作锅。然后胡乱扯些柴草,就烧起来。现在想想,真是没有那么霸道的臭气了,能把二三十米外熟睡的人熏醒。醒来看他那慌张的样子,大家只好忍住不说。
猪屎烘干后,自成了一堆粉沫,再去房后刮些背阴土,打两个当时属于极为珍贵的鸡蛋,调匀后,那东西也真像是药膏一般。
弄纱布却费了番周折。文艺宣传队不配卫生员,也没有药箱纱布什么的,发生伤病直接到团部卫生所诊治。门诊部那个脸蛋白净的“苏州妹”,因想参加文艺宣传队没选上,早就对我们这帮“文艺兵”又羡慕,又呷醋,对涂用“猪屎药膏”更是深恶痛绝,还气得竟然大哭起来。那个长疮的“二胡兵”看她哭了,劝说了好一阵,最后说:“猪屎已经烘过,是消了毒的,你只给些纱布就行。”“苏州妹”止住了哭,看着那疮也是束手无策,就拿出纱布给了他。临了还说句:只提供纱布,出了问题概不负责。
膏药隔天换一次,想不到真有奇效,不出十天,先是脓不渗了,而后封口了,再后来,新肉也长出来了。“二胡兵”头慢慢能抬起,出场独奏二胡时,那劲头也从“病中吟”变成“光明行”。大家觉得奇怪:青霉素已打了月余一点也不见效,怎么一敷猪屎“膏药”病就好了?连“苏州妹”闻讯后也张口乍舌。
我退休后,闲翻书、翻闲书成了嗜好。一日偶读《唐·新修本草》兽禽部卷第十五,有猪屎条目说:“主寒热,黄疸,湿痹。”下有小字:“其屎汁,极疗温毒。”着了,原来这“猪屎膏药”不是凭空造出,原是先时就有了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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