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的呢喃

东方林海

野蔷薇的呢喃
文/月影
    晨雾还未散去时，我喜欢坐在小区外一处断墙边的青石板上凝视。那些断墙边的野蔷薇从墙角的石缝里探出来，花骨朵还裹着清晨的露水，像蚕宝宝蜷缩在茧中。残垣断壁的裂缝里藏着蚂蚁王国的粮仓，我常看见它们扛着细碎的晨霞颗粒穿行其间，仿佛在搬运漫宇红霞的碎屑。
    有一年春天，我目睹了一株野蔷薇如何撕裂覆盖石缝的泥土。石缝的泥土表面本已爬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却在某个雨夜后突然迸出嫩红的芽尖。新生的刺是透明的，比露珠更显得晶莹，在晨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晕。我时常想象那些根系在黑暗中的坚毅的跋涉，它们必定是踏着地底暗河的节奏，一寸一寸顶开石缝与时光的淤积，直到把头颅探出废墟，沐浴着春天的雨露。
    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珠砸在花瓣上，整片蔷薇花都在瑟瑟发抖。我撑着雨伞看见最外侧的枝条被风扯得几乎折断，可那些细茎始终不曾真正断裂。雨停后，破损的花瓣铺成淡粉的地毯，而幸存的花苞反而绽放得更加放肆了。蝴蝶照常来赴约，翅膀上沾着未干的雨露，在花心留下湿润的吻痕。
    听老人说这片废墟曾是一座旧时学堂，战争年代，先生带着学生把课本埋进了墙根，后来战火中的炮弹削去了半壁砖墙。我抚摸过那些被岁月磨圆的砖角，指腹触到细小的蜂窝状孔洞，像是建筑在漫长岁月中形成的呼吸孔。野蔷薇的根系就穿梭在这些孔隙里，或许正缠绕着某本残缺的《诗经》，根须与泛黄的纸页可能早已长成同一种带着诗韵的野蔷薇了，蕴育它们的《诗经》肯定知道。
    深秋的黄昏，我收集着凋落的野蔷薇花瓣泡酒，琥珀色的琼浆玉液里沉浮着整个夏季的阳光。当第一场霜降临时，野蔷薇的叶子开始泛出铁锈般的暗红，而新抽的枝条却愈发苍劲，暗红的表皮像淬过火的铁。此时，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恰好覆盖了墙根处最早开裂的那道缝隙。
    冬雪覆盖了残垣断壁的清晨，我在结了冰凌的枝条间发现一个茅草搭建的麻雀窝。麻雀衔来的枯草与蔷薇刺纠缠在一起，仿佛自然打了个精巧的结。麻雀窝里有枚淡蓝色的蛋，壳上缀着褐斑，让人想起野蔷薇凋谢后留在枝头的果实。我屏息退后三步，生怕惊扰了归巢的麻雀。此时我听到积雪从枝头坠落的声响，恍若野蔷薇花蕾重新绽放的私语。
    如今我仍常去看看那堵残垣断壁，新生的野蔷薇沿着残垣断壁攀援而上，淡粉的花朵里住着岁月的时光、住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风过时，残垣断壁上的野蔷薇枝叶在风中沙沙翻动，像是在诵读那些深埋地下的诗句。偶尔有蝴蝶停驻，翅膀一开一合，替不会飞的花朵完成某个未竟的飞翔的梦，风中传带着野蔷薇的呢喃......

红桔子

小白兔早上好，我来欣赏佳作

东方林海

红桔子 发表于 2025-9-11 09:29
小白兔早上好，我来欣赏佳作

些许小桔子欣赏。上午好！

醉梦无痕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东方林海

醉梦无痕 发表于 2025-9-11 11:04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谢谢无痕欣赏，下午好

醉梦无痕

东方林海 发表于 2025-9-11 15:57
谢谢无痕欣赏，下午好

林版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