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难忘军旅
真爱实录
真爱是缘
在离我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叫方芳。
我怎么认识她的?那天,我这个边防支队新闻干事,为了请采访对象-一个边防检查站的缉私能手再补充点精彩例子,特地要通了长途电话。我俩神侃得正起劲时,总队总机上来电话催促快点讲。不大一会儿,电话就断线了。我以为是长途台搞的鬼,便打电话与她们理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我不好骂她,只恨恨道:“急眼了踹自己一脚。”谁知那边哈哈大笑:“你这个人像挺幽默呢!”我气炸了:“我蒋志龙还有啥说的?!”那边又唧唧地笑:“你是条龙?还是像条虫?”
几天后的夜里,我正在办公室赶稿,电话铃声响了。拿起话筒却没有声音,依稀传来总机房里转接电话的动静,我猜想是前几天与我吵架的那个女兵打来的。于是我说:“喂,今天接了多少电话?”对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你怎么知道是我?”“第六感官。”“感觉挺灵嘛。”我们唠开了。今晚她值班,接转的电话不多,闲着无事便想到那天的“嘴仗”,就随手拨通了我的电话。
就这样,我们定期通话快半年了。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更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只知道她的服务号是9号。听她的声音柔柔的,心里特别好受,就像沐浴毛毛雨般舒服。有一次,我问她:“听你的声音,感觉你一定很美,是吗?”“我们的声音是经过训练的,你能感觉得到。我嘛,算不丑吧。”她反问道:“哎,你长得怎么样?”为了寻开心,我故意逗她:“小个子,小眼睛,小胖墩。”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没吱声。
此后她便不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是她怕纪律,还是因为我的模样?我心里急急的。
一个月后,又接到她的电话,起因是她在《解放军文艺》上看到我的大作《美丽的传说》。
“总队医院里真有那个漂亮女兵薇吗?”“小说呗,你说有就有,你说无就无。”“真逗人!我看了一遍就笑了3次。”
她告诉我,她叫方芳,家在农村,退伍后准备去深圳或珠海打工,闯世界。她有决心。
后来,我调到南海边一个边防连队当指导员。生活倒是不错,就是训练太累。蹲了两年机关,锻炼少了,累得我快爬不起来。每当我支持不住时,她总会来电话鼓励我。我于是像吃了兴奋剂,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训练场上。
有一天,支队政委来到连队找我,问:“你认识方芳?”政委一向极少过问下属们的私事,怎么今天会问我这些,莫非是方芳出了意外?!
“政委,什么事?”
“蒋指导员,方芳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慌忙问:“她怎么啦?”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马上坐飞机去广州吧!”政委从口袋里掏出机票:“用我的车送你去机场。”
晚了,一切都晚了。我见到的方芳,已经浓缩到一个黑色的木匣里,上面被党旗覆盖着。
原来,方芳休班上街购物时,在百货公司门口看到一张似乎熟悉的面孔,她再三回忆思考,终于想起这是曾经看过的通辑令上的全国通辑的走私毒品集团的首犯。她便尾随跟踪。那个罪犯似乎也发现了这位身穿警服的女兵的意图,便窜进一条较僻静的小巷里。当方芳跟进巷子里时,罪犯突然掏出一支手枪来顶住她的胸膛,方芳连忙用双手抓住那个罪犯握枪的手。罪犯最终向方芳开了一枪,她捂着胸口倒下了。罪犯慌得丢掉手枪狂跑,方芳使出最后的力气,伸出染满鲜血的右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支手枪·瞄准正在跑远的罪犯的背部开了一枪,罪犯终归逃脱不了正义的制裁。
当路人扶起方芳时,她仅剩下一丝游气,不能说话了,只用手指指警服口袋里面有封已被血打湿的信,是准备寄给我的。
清理方芳的遗物时,还发现一本贴着我发表的新闻报道和文学作品的剪报册,于是便和那封血染的信一块交给了我。
我眼前发黑,热泪滚滚,心里吟道:“好姑娘方芳,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一面,但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本文原载《中国边防警察》200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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