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秋雨带寒凉

东方林海

黄昏秋雨带寒凉
文/林海
    秋雨霏霏的黄昏，到处是惨淡的灰色。天低云暗，雨丝斜织，将天地笼在一片暮色的朦胧里。这雨，不似夏雨的暴烈，亦无春雨的柔软，只是绵绵密密，无声无息地落着，将寒意一点一滴地渗入泥土，渗入人的骨髓。
    黄昏时分，我独行于野径，脚下是湿漉漉的枯草，踏上去软塌塌的，全无声响。远处山峦为雨雾所遮，只余一抹淡影，浮游于天地之间，仿佛自古便在那里，又仿佛顷刻便要消失殆尽。路边的老树，叶子已凋落大半，剩下的几片，黄且憔悴，在雨中瑟瑟发抖，终是承不住雨滴的重量，悄然离枝，盘旋而下，归于泥泞。
    风是有的，却并不呼啸，只偶尔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细微的轻声，旋即又被更广漠的寂静所吞没。这风声与雨声交织，沙沙，淅淅，簌簌，不成曲调，反将这秋野衬得愈发空寂。天地间似只有这两种声响，却又仿佛万籁都死尽了，连这点声音，也不过是巨大沉默里偶尔漏出的一点微弱叹息。
    路上罕见人迹。这样的天气，谁也不愿在寒雨中闲逛，都在家享受着天伦暖意。纵是不得已出门的，也必是匆匆而行，无心留恋这凄风冷雨。唯我，一个浪迹他乡的游子，倒在这寒雨中悴步独行，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徘徊之意。或许非是留恋，而是前方并无温暖的灯火可期盼，于是脚下的路，走快走慢，于己而言，并无分别。
    忽见前方有一佝偻身影，于雨中缓慢移动。近了些，乃是一老者，着一顶旧雨披，于道旁一片萧疏的菜畦间摸索。雨打在他背上，雨披沉黯，更显其人身形之孤小。他在此寒雨中作甚？细看之下，乃是在费力收取那几畦早已被秋雨浸得烂透的菜蔬。其动作迟缓而执拗，每一棵菜拔出，都带起一圈泥浆。此情此景，蓦然刺入我心。这老者，可有儿孙在侧？可有一盏热茶等候他归去？或是同我一般，在这苍茫天地间，独自承受着岁月的寒凉？我想上前，却终觉冒昧，且这无端的关怀，又能予他何种实在的暖意？终于还是默然走过，留他一人于那片灰蒙的雨幕之中，如同一枚钉在大地上的枯瘦印记。
    经此一幕，胸中乡思，再也遏制不住，如这漫天秋雨，无边无际地弥漫开来。
    我的故乡，此刻也该落着这样的秋雨了吧。只是那里的雨，落在青黑的瓦楞上，汇成细流，自屋檐滴下，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玉音。若母亲还在世，这时节必是早早煨好了汤，坐在门边，一边做着针线，一边望着雨丝，计算着子女的归时。屋后的竹林，经雨洗刷，应更显苍翠，风过处，洒下无数晶莹水珠。邻家炊烟起，湿重的烟无法直升，便低低弥漫开来，与雨雾缠在一起，散发出好闻的柴火气息。那烟雨朦胧里，自有一种人间温暖的底子，是浪迹天涯的游子梦中才能触摸的温柔。
    而此地，他乡之雨，竟只是彻骨的寒。落在这无边的旷野，落在陌生的阡陌，落在孤行者的肩头，只令人倍觉伶仃。那雨声入耳，便成了乡愁的节拍，一声声，催促着归去，却又明知归期迢遥。
    雨势渐收，而暮色四合，天地间的灰暗转为沉沉的墨色。寒气却更重了，如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衣衫。四野无声，连那风声雨声，似乎也倦了，歇了。唯有那无可言说的寂寥，随着夜幕，铺天盖地。
    我加快脚步，并非因有了温暖的去处，实是这天地间的寒与寂，已浓得教人难以承受。前路漫漫，而秋雨无声，落地成寒。这寒，不在肌肤，而在思乡者的心髓深处，凝结成一层永难化去的青霜……

醉梦无痕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东方林海

醉梦无痕 发表于 2025-10-13 10:18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谢谢无痕欣赏。上午好

醉梦无痕

东方林海 发表于 2025-10-13 11:04
谢谢无痕欣赏。上午好

林版别客气。

红桔子

秋意浓，秋雨带寒冷，随时保暖吧

红桔子

问好小白兔🐰，中午好

东方林海

红桔子 发表于 2025-10-13 13:19
秋意浓，秋雨带寒冷，随时保暖吧

谢谢桔子欣赏，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