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下等落叶

东方林海

站在树下等落叶
文/林海
    秋已经很深了，一片片金黄树叶沿着梦的方向，跌跌撞撞飘向诗山。它们在空中打旋，忽高忽低，仿佛生命最后的舞蹈，既悲壮又轻盈。我站在树下，看那些叶子脱离枝头，完成它们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飞翔。
    这景象年年相似，却又岁岁不同。每一片叶子都带着自己的纹路与故事，在风中簌簌作响，像是低语，又像是告别。它们飘落的轨迹毫无规律可言，有的直坠而下，有的却被风托着，越过屋檐，掠过池塘，最终停泊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这般跌跌撞撞，倒像是人生行路的缩影了。
    我闭上眼睛，听到了折射的阳光。深秋的阳光与夏日不同，它不再炽烈，而是变得稀薄而透明，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些光斑随风摇曳，明明灭灭，如同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片段，想要拼凑，却又无从下手。阳光是有声音的，它落在枯草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照在窗棂上响起轻微的震颤，洒在肩头时则是一阵暖意的低吟。这声音不刺耳，却足以唤醒心底某些沉睡的东西。
    远处有悠扬的笛声传来，伴着秋泉的演唱。笛声清越，泉水淙淙，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寂寥。音乐穿过层林，掠过已经开始干涸的溪流，最终抵达我站立的地方时，已经变得微弱而缥缈。但它确确实实存在着，如同某种执念，不肯消散于秋日的空气中。
    我在这树下等待什么？连自己也不甚明了。或许是在等待一个承诺，或许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又或者，仅仅是在等待季节本身的更迭。等待成了习惯，成了秋日里的一种仪式。年复一年，我看着叶子由绿转黄，再由黄转为褐色，最终融入泥土。这个过程缓慢而坚定，不容置疑。
    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枝桠渐渐裸露出来，指向天空，像极了老人手背上的青筋。还有几片叶子格外顽固地抓着枝条，在风中颤抖，却不肯落下。它们是否也在等待什么？等待一场秋雨或是一阵秋风，还是一个什么奇迹？不得而知。但它们的坚持竟莫名地令人动容。
    路过的行人匆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落叶，更无人驻足倾听阳光的声音。人们裹紧外套，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回到温暖的室内。他们的等待是具象的，等待下班，等待周末，等待薪金，等待下一次假期。而我的等待却抽象得无法向人诉说。有时候，连自己都会怀疑，这等待是否真有意义。
    一片叶子旋转着落在我的肩头，我拈起它，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它的叶脉清晰可辨，如同掌纹，记载着这个季节所有的秘密。叶缘已经卷曲，颜色也不再鲜艳，但这恰恰赋予了它一种独特的美，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静与从容。我忽然明白，等待或许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学会如何与时间相处。
    笛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秋泉仍在淙淙流淌，但声音渐弱，想必是水量日渐减少的缘故。夕阳西斜，光线变得更加倾斜，那些斑驳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仿佛时间本身被拉伸变形，空气中的凉意又加重了几分。
    我依旧站在原地等待。不是因为固执，而是因为开始懂得，有些等待本身就是答案。就像这些落叶，它们的飘落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来年春天的新生。它们的等待藏在泥土之下，沉默而漫长，却充满希望。
    天光渐渐收敛，最后一片顽固的叶子终于脱离了枝头，它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轻轻落在我的脚边。我没有拾起它，只是看着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完成了生命的最后一个动作。
    等待还在继续，但心境已然不同。我知道，当最后一片落叶归根，等待并不会结束，而是转入另一个阶段。如同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永无止息。而这，或许就是等待最美的意义。

红笺小字

秋的美丽，秋的随想，尽付美文！

东方林海

红笺小字 发表于 2025-11-9 16:41
秋的美丽，秋的随想，尽付美文！

谢谢红笺欣赏，下午好！

醉梦无痕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东方林海

醉梦无痕 发表于 2025-11-9 16:49
欣赏佳作，问候林版。

谢谢无痕欣赏，下午好

醉梦无痕

东方林海 发表于 2025-11-9 16:52
谢谢无痕欣赏，下午好

林版别客气。

红桔子

欣赏佳作，问好小白兔

东方林海

红桔子 发表于 2025-11-9 20:46
欣赏佳作，问好小白兔

谢谢桔子欣赏，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