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雪
妮子的老师来家访。我总得介绍点什么。妮子她妈和我平静地分手了。不怨她，只怨我太不会顾一个家了。我知道了。她是我姐姐的同学。老师淡淡地回答。弯腰搂着妮子，用她们的亲热冲淡我的不自在。 妮子跟她玩得亲密，妮子让她参加她俩的过家家。老师还有个建议，邀请我带妮子随她们一个团去北方旅游，去北方，去看雪。 去了兴安岭，去了北大荒。一切都由导游安排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妮子多数跟着她老师，我就更轻松了。她们亲热得非同一般。我刚有点儿非分之想，赶紧打住。不可，万万不可，这是男人的邪念。再一想，该不是她有意呢，也未尝不可。不行，还是邪念，与妮子来说，就是邪念。 想到妮子，就想到妮子她妈。当时多崇拜我这个警察啊。那会儿，身上哪有丁点儿缺点，全是闪光点。人魁梧高大制服笔挺，羡慕死她们那帮同学姐妹。好像还没怎么享受够这种灰姑娘追王子的艳福，就被她圈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姻是个好东西，对于结婚这件事，谁都是冲着过好日子而来的。女人是水做的，水还能有什么区别吗？ 再后来，妮子出生了。万国旗挂起来，浪漫的生活杂乱起来。女人的爱情仅有浪漫是不够的。优点也有累了的时候，缺点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放大了。优点是她的，缺点全是我的。这水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我非常想帮她做家务，可没一样能让她顺心，一帮就乱，越帮越乱，被她嫌弃就越多。这是怎么了？听人说有一种女人，叫极致完美型女人，非得追求完美之级，这可就麻烦了，妮子她妈可能就是。凡事非得她亲手做过，忙得顾不上吃顾不上喝都行，整个家非得整洁明净。闹别扭的事就多得没法算了，一不小心，别扭就撞在脑门上了。 优点累了的时候，就嫌弃人了，就开始闹掰了。这是个什么理，不帮不是，帮了还不是，大老爷子哪受得这种气。这不是有病吗。你说谁有病，我有病，我走，让你们没病的留下。我还不伺候了呢。妮子和家全留给我，她离开了。真真不理解女人是怎么回事的。不去想她了，不去说她了。 还是看雪吧，这回出来不就是来看雪的么。 妮子和老师在一块儿，就像山泉流入了小溪，空气中尽是她们欢笑的脚步，在这冰天雪地间，她俩硬是能嬉笑出一湾小溪来。你们怎么玩得这么开心啊。老师说，我们看见了雪在笑，所以我们和雪一块儿玩一块儿笑呢。 雪在笑？ 老师，你可真像雪啊。给我也指点指点，别全是妮子的呀。 雪跟雨可是不一样的。雨是水，但雨一定得有个什物盛着吧，哪怕是低洼的小坑，不然，它是会尽可地流着走了，兜都兜不住的。雪也是水，可雪就不一样了，什么地方都能盛着它，高耸的山顶、凸显的屋脊、尖翘的树梢、山前河背，处处尽尽。 嗯，好有道理的。 天地之间的亲近，可不借了雨雪么。春雨虚荣夏雨暴，秋雨骄横无情萧。唯有冬雪大不一样，你看这一天地的冬雪，深沉来得最为厚重、温柔来得最为酥融、细腻来得最为润心，它轻轻地一笑，飘洒满世界的雪花，素空一净，清心净尘。 不愧是老师，被你这一描述，雪笑了，雪笑得有型有神。 这时候，心中对一个人，闪过为之一动的感觉。 返回到家了，一次好有收获的旅游。旅游公司的车先送了老师，最后我们到家。下得车来，妮子要先传个悄悄话给我，暴雨来时你就躲一下呗，雨是会变成雪的，老师说的。说毕，牵了我的大手，蹦跳着往家走。还没掏出钥匙，门开了，妮子大呼一声，妈——扑了进去。
| 
发表于 2023-4-8 19:24:27
发表于 2023-4-8 20:03:45
发表于 2023-4-8 21:27: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