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连载 小说·情恨

上官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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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九七七年九月二日。东方子健带着必备的生活用品；带着喜悦、忧愁和矛盾的复杂心情步入了西南教育学院的大门。将一切安顿好以后，他便在学校的宿舍给他心爱的韦琪写信了，他这样写道：
     亲爱的韦琪妹妹；你好！
     今天是九月二日，我怀着喜悦、忧愁和痛苦的心情到了西南教育学院，从此我将在这所高等院校度过四年的校园生活。也将翻开我今后生活及人生道路上崭新的一页。为什么说我是带着喜悦和忧愁的心情来到学校的呢？喜的是我终于迈进了大学的门槛，这将是我整个人生的转折点。这所学校将对我今后的人生起着重要的作用，说实话，我很想也非常喜欢读书，因为我的书读的太少了。因此，我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加倍的努力。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我五年的艰辛；才能不负众望；才能对得起所有关心过我的人；才能使我今后的生活更美好！忧的是在我入校前曾给你写过两封信，都不见你回信。不知何故？亲爱的韦琪妹妹；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亲爱的，你知道吗？收不到你的信我的心里是多么地痛苦？这使我很不安心；很不放心，希望你收到此信务必给我回一封信，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受过的苦太多太多了，亲爱的；告诉我吧，我能承受任何压力。但愿我的想法是多余的......
            祝你保重！
                             永远爱你的东方子健
                        七七年九月2日于西南教育学院
    这封信发出的第十五天，东方子健收到了韦琪用眼泪书写的回信。当然，东方子健在没看信之前是不知道的。韦琦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得而知。预感是有一点，可东方子健是尽量往好处想的。如果是个人原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东方子健知道韦琪爱他有多深。韦琪为了爱他付出了全身心的努力，尽管在当时的农村还不时兴自由恋爱，韦琪依然勇敢地打破了这种陈旧的传统观念；大胆地和东方子健相爱了。因此，东方子健没收到韦琪的回信时总是在安慰自己：怕是信在寄的途中丢失了吧，或是韦琪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而耽搁了呢？这不，他心爱的韦琪妹妹不是来信了吗？东方子健全如不知道这封信是给他当头一棒！韦琪在信中这样写道：
     亲爱的子健哥；你好！
     首先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考上大学了，我考了闽南师范学院。可是你知道吗？大学虽然是我自己考上的，可进校门却是我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子健哥，你恨我吧，我不值得你爱，我是一个坏女孩，甚至连做你的妹妹我都觉得不配。忘了我吧，忘掉过去的一切，只当那是一场梦，一场黄粮美梦！
     子健哥；你的三封来信我都已收到，我本无脸给你回信，无奈我太爱你了，你也太痴情了，只好拿起笔来给你写这最后一封信。事情是这样的；你走后我也报考了高校，可谁知我一考便考上了。政审却没过关（注：当时上大学不象现在，即便你考上也不一定能上大学。如果你家是地主或是什么不好的成分就别想上大学。）原因是我家庭出身不好，我的家庭出身不算无产阶级贫下中农，高校不为资产阶级培养人才，因为我爷爷是前清的举人。所以出身就不好了。可我又非常想上大学，我爸爸也迫切希望我能上大学，不管怎么说我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到了我这一代如果没人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我家算是没有继承人了。因此，我爸爸就去人民公社找领导，可说知道人民公社的革命委员会主任有一儿子比我大十岁还没娶老婆，他们提出要我做主任的儿媳妇就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于是，我爸爸就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当时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没了主张，在父亲的胁迫下；在公社领导的威逼下，我勉强同意了。他们又怕我日后变卦，就搞了订婚酒席。订婚酒结束后我被主任儿子奸污了，我才二十刚出头啊！孤立无援，我没有你那么胆大勇敢，我又不敢跑，就这样我用我整个身子；一个少女的纯洁的玉体换来了一张当今中国的女大学生的录取通知书。
     子健哥；亲爱的，你恨我吧。我毫无怨言。你就当你亲爱的韦琪妹妹死了，忘了我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的。你的亲爱的韦琪妹妹在此向你致以深深的祝福！
          祝你学业有成！并祝你保重！
                   韦琪书于七七年九月十二日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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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看完了韦琪的来信后，只觉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血压上升，半晌，她拿着韦琪的来信冲了出去，外面下着大雨；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他在雨中猛跑，一气跑到信江河畔，跪在沙滩上仰天呼喊：天啊，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一个处处讲民主的国度里竟然发生如此卑劣的事件。然而，回答东方子健的只有大雨、雷鸣、闪电和狂风......
    东方子健将韦琪的来信撕得粉碎扔进了信江河......这一打击对东方子健确实不小，一段时间里，他饭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功课也下降了。为此，学院老师找他谈过几次。东方子健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很快，他的情绪就稳定了下来，他拿起笔给韦琪又写了一封信，也算是最后一封信，他这样写道：
     韦琪妹妹；亲爱的：您好！
     亲爱的韦琪妹妹；不介意我继续这样称呼你吧，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亲爱的韦琪妹妹，所以继续这样称呼你。
     你的来信我收到了。阅信后我知道了你那里发生的一切，我非常同情你的不幸遭遇，我为此事愤慨，同时也感到万分的遗憾和愤怒！你为什么就那么软弱呢？说起来你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却听命于他们这样的对你摆布，你自己却毫无主见和抗争精神。可我不恨你，你毕竟还年轻，我相信你会后悔的；一定会！你将后悔一辈子，也包括我。我怎么当初就没吧你带出来呢？咳！现在说这些和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可能会影响你和我的一生，我真后悔当初在海边沙滩没把你那个。当时我确实不忍心啊；你是那么地纯洁；纯洁的象一块晶莹透明的美玉。我当时希望这一切不要来的太早，爱要慢慢地品尝。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的想法可能是错误的，一朵美丽的鲜花就这样被别人摘去了。可惜啊；遗憾啊，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了。好了；再见吧，亲爱的韦琪妹妹。
          祝你保重！好自为之。
                                东方子健书
                   七七年十月二十八日于西南教育学院
    又经过一段时间，东方子健慢慢把这事放下了，不过偶而还会想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方子健也就安下心来认真地去钻研他的学业了。是的，这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怎能轻易就荒废了呢？
    时间也过得真快，四年的校园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东方子健迈步走出了校园；走向了人生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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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从学校毕业的东方子健被分配到赣东北文化局工作。此时已是一九八零年，全国拨乱反正，纠正了一系列文化大革命残留下来的错误政策和冤假错案。全国到处生机勃勃，社会秩序井然，各行各业都忙于工作；努力恢复生产；恢复国家经济，全国上下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东方子健所在的文化局工作也很忙，他被分配到整理、推荐出版书刊的办公室工作。这期间他又接触到了许多世界名著，在工作之余看了许多中国的、外国的书籍，使他增加许多文化素养。然而，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又有许多事情困扰着他。本来嘛，他失去了韦琪后便打算终身做个单身贵族，可是，事情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就是这样，背地里难免要遭人议论，你个人即使有种种种种理由而不想成家，别人却不这样认为，别人会说：“他不想成家？他是没本事，娶不到老婆就是不想成家，光会说大话，你看他那模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地位没地位，空口说大话就说不想成家，除非他是太监，假男人！”
    你看你看人言是多么可畏！你分明是不想成家，别人就是不这样认为，他们有很多词汇来驳斥你！做人难啊，尤其是做个聪明人就更难。那就做个糊涂人吧，而他东方子健又偏偏是个聪明人。假装糊涂吧，由聪明变糊涂好象还更难。你说难不难？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活观。东方子健生在那个年代，也就不可能完全脱离那个时代。
    东方子健真的被这事给难住了，没办法，就娶一个吧？对！胡乱娶一个就是了。其实呢？东方子健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事情，也只能如此。那时的东方子健确实很穷，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虽说当时八十年代初娶一个媳妇花不了多少钱，可当时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月工资也只有四十几元人民币，还要接济一下他那在大学念书的妹妹东方晶。没办法只好在本单位找了个女杂工。那个打杂的女工是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人，从长相上看，你也很难说出她什么，只是你怎么看却总不那么顺眼，当然，长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好。这些都还不知道，人有时是能伪装自己的。
    人啊，就是这样。一旦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去对待一件事或人，那他就什么都可以容忍。当时的东方子健容忍了这一切，自从他失去了他心袄的韦琪后，对待这类男女情感婚姻问题他近乎于麻木。这“无所谓娶谁”的思想支配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和本单位的这位打杂女工在思想动态极其复杂的情况下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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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得真快，在不知不觉中十七年过去了。东方子健此时已步入了中年，在个人的事业上他有所成就。他利用自己工作上的方便，出版了他十几年来艰辛创作的长篇记实小说《石头城》，他在赣东北及东南一带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正在他处于成就的喜悦中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下就搅乱他的整个生活秩序。这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对他今后的生活及人生产生了戏剧性的悲剧变化。
    公元一九九八年八月的一天，东方子健突然接到一封闽南老家的来信。拆开一看，是韦琪写来的信。这封突然的来信一下就勾起了东方子健对二十年前的回忆......美好的、辛酸的都有。他怀着忐忑不安和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心情看着这封他的初恋在二十年后寄给他的信。信这样写道：
    亲爱的子健哥及全家；你们好！
    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二十年就过去了。
    不知这二十年你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韦琪非常想念你。自二十年前的分别后，我考上了闽南师范学院。在校度过了三年的校园生活，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当地的一所中学，当了一名老师。看样子我这辈子有和粉笔打交道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喜欢这个职业，为人师表有什么不好呢？子健哥，你说对吗？
     早就拜读了你的大作《石头城》，本想早和你联系，却苦于不知道和你的联系地址，才一直耽搁至今。直到上个星期才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你给你大伯的信，得到了你现在的地址，如获至宝。匆忙中给给你写了这封信。可能有些冒昧，在此请子健哥原谅你韦琪妹妹的冒昧。
    子健哥；二十年了，你就不想回你闽南老家看看吗？你两个大伯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还时常叨念着你，怕你在外受苦。你的日子过得还好吗？我真想再见见你，非常想知道你的近况。人总是怀旧的，对于二十年前的情景却时时在我脑海展现。我多想再回到过去的年代啊！你还记得吗？
    二十年前你用小提琴为我及乡亲们演奏过那么多动人的歌曲和音乐；现在还在我耳边回荡......“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你用小提琴拉的并又自己唱了给我听的那首意大利民歌《红河谷》：“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子健哥；如方便的话，就回来看看吧。这里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渔村了。这几年国家的开放政策使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渔村现在已经是个初具规模的现代化都市了。家乡的父老乡亲也希望你回来看看，如有什么事情请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祝你生活愉快！望珍重。
                     九八年八月十八日于闽南.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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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后的一天，东方子健收到了一封闽南老家的来信，拆开一看，是他二十年前的初恋写给他的......

    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一下就勾起东方子健对二十年前闽南之行的回忆。他从心里感激这位家乡的女子；他的初恋。她是那样的重感情，这使得东方子健不知如何是好，他拿起了笔，给他二十年前的初恋写了封回信，还是用从前的称呼：

    亲爱的韦琪妹妹；你好！
    首先，感谢你给我的来信！你的来信让我产生了对二十年前的美好回忆。是的；人们都有怀旧的心理，我也怀旧。对过去发生的一切怎么能轻易就忘记了呢？况且你还是我的初恋，怎么能忘的了呢？其实；有时想要忘掉一件事是痛苦的，二十年前你那天真、活泼、动人的形象在这二十年当中时时在我脑海闪现......

    我们漫步在渔村的小巷、漫步在海边沙滩、漫步在深夜、漫步在月光下...... 旷野无人；只有月亮和星星陪伴着我们......

    这二十年来我的日子并不好过；唉-！一言难尽！近年来虽然物质生活丰富了许多，可精神却很空虚，有种无形的压力一直压在我的心头。直到收到了你在二十年后写给我的信，我才明白；原来在我的潜意识中，我还深深地爱着你。受这种精神负担的影响，使我在精神上压抑了二十年。二十年啊；在人的一生中不是短暂的。试问：人的一生中充满青春活力的有多少年？失去了二十年意味着什么？二十年前因为你和我都有失误，导致了二十年后我的生活现状。我并不是想要埋怨你，你有你当时的难处。唉--！不提了。

    亲爱的韦琪妹妹；这二十年来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过得很幸福是吗？
    我可能要回来，因为那里是我的故乡。那里有抚养过我的大伯；有关心过我的父老乡亲；还有你--我亲爱的韦琪妹妹。好了，就到这吧。祝你保重！
                           东方子健书
               九八年八月二十八日于赣东北

    这封信寄出后，东方子健有些心神不宁了。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一发不可收。他到电话亭试着给韦琪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拨即通。韦琪接到电话一听是她的子健哥，情感再也无法控制。在电话的那端就抽泣起来。东方子健听到这抽泣声心里非常难受。是啊；二十年了，他们彼此都还在思念着；只是苦于无法联系；谁也不知道谁的地址，通了半小时的电话，除了抽泣声也没说几句话。只是韦琪再三请求东方子健务必回家乡一趟，并说他的两个大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身边没有子女照料，现在是个“五保户”。如东方子健回家乡，不用担心吃住问题，并告诉东方字健说：吃住全都可在她家，并说她丈夫待人热情大方。就这样，东方子健答应了韦琪，并决定择日去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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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在二十后突然收到了韦琪的来信，心中泛起了二十年前往事的回忆波澜......
    就目前的情形来说东方子健回闽南一趟并非难事，二十年没回去了，况且他东方子健在目前大小也是个名人。和上级领导一说，领导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稍加准备，东方子健便再次踏上了老家的闽南之行。临上车之前他又拨了个电话给韦琪，告诉她所乘车次，让她来火车站接他。

    东方子健于九月十六日上午十时许到达。变了；完全变了。一点也看不出二十年前那个小渔村的样子了。改革开放几年，这个昔日的小渔村已建成了我国东南的大都市了。东方子健提着简单的行李挤在人群中向出站口走去......

出了车站，见不远出有人高举一块提示牌，上写：“接赣东北东方子健”。东方子健见此牌，兴奋地冲了过去。

    东方子健还没冲到提示牌跟前，就听到一个水灵灵的、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子健哥！”随着声音，东方子健举头一看，是她；是他二十年前的韦琪妹妹！东方子健正要开口，韦琪又说话了：“是子健哥吗？”

    是的；是他！一点没变！看他那神态、那举止，哎呀，真的是我的子健哥，是我二十年前的子健哥！

    东方子健也认出了，眼前这位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韦琪妹妹。他激动的连行李都扔在了地上，一步冲了过去：“韦琪！韦琪妹妹。果然是你！果然是我的韦琪妹妹，一点没变，正是我二十年前的韦琪妹妹！”

    韦琪见东方子健还是那么富有情感、富有生机、富有朝气，二十年前的情感火焰一下就重新燃了起来。她拥抱住了东方子健，整个脸紧贴着东方字健的脸，激动的眼泪流到了东方子健的颈脖上：“子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因为是在车站的广场，人群众多，东方子健用手轻轻推开韦琪，然后说道：“韦琪妹妹，别这样好吗？你看，那么多人在看着我们，走吧，我们到家再说。”
    就这样，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载着东方子健和韦琪按照韦琪所指的方向驶离了车站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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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和韦琪搭着出租车驶离了火车站广场。出租车沿着市区宽阔的大道行驶了一段路程，将他们送进了一所豪华大宅院。这所豪华大宅院就是韦琪的家，看上去很富有，室内陈设非常考究，浮雕的石膏吊顶，墙面是高档的仿瓷涂料，地面是云南大理石铺砌而成，家具是名归的楠木精工制作，锥圆形的餐桌配上高靠餐椅，这个家庭布局成欧洲风格。这在当时是非常的时髦了。

    东方子健看了这个家庭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正在此时韦琪开口说话了：“子健哥；你傻站着干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你是看了这房子和这房内的摆设吓了一跳吧？呵呵--物质上的富有并不等于精神上的满足。其实呢；钱财乃身外之物，够吃够用就可以了，何必要那么多的剩余财产呢？还是平淡的生活好，平淡能显出真诚和浪漫。子健哥；你先洗个澡，解解乏，旅途劳顿了。”

    东方子健听韦琪如此说，就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到了里面东方子健又探出头来问道：“你这浴室怎么没有门闩？”
    韦琪脸上露出诡秘的一笑：“你怕什么？这是家庭浴室，有没有门闩都无所谓。你在里面洗吧，没人会进来看你的，把换下的衣服扔出来，我给你洗。”
东方子健随及把换下的衣服扔了出来。

    不一会，东方子健洗好了，韦琪也洗好了东方子健换下的衣服并给晾上。她给东方子健泡了一杯热茶问道：“子健哥；累吗？是否先躺一下？”
    “不了，马上就要吃饭了。”

    这时，东方子健才发现这若大的豪宅里只有他和韦琪两人，便问道：“韦琪妹妹；你先生和你孩子呢？”
    韦琪回答说：“子健哥；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你说起话来怎么变得酸溜溜了？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他去广州跑买卖去了，可能得几天才能回来。他知道你要来的，我告诉过他，没关系的，你是我哥啊。孩子念书去了，中午在校吃饭，晚饭回来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东方子健微笑着回答说：“客随主便，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午饭很丰盛；有东方子健爱吃的烤鸡、牛肉、黄鱼、青菜和豆腐。在用餐期间韦琪时不时地用眼睛看他，那眼神里有一种期待......两人的目光偶而碰到了一起，两人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他们俩一个四十一了，另一个也三十六了，却象一对少男少女在初恋时那样。当两人的目光相对时，双方都觉得有些害羞......

    就这样，他们在相互猜测着对方的心态气氛中完成了午餐。
    午餐后韦琪问道：“子健哥；下午你就休息一下吧。坐了二十多小时的火车，想必你也很疲惫了，先恢复一下你的精神状态，明天我领你去各处看看，你二十年没回来过，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很多地方值得你去看一看，特别是对你这位写书的作家来说，更是如此。”
    东方子健回答说：“好吧，到了你家就一切由你安排。你有事情就去忙吧，今天我休息一下午，明天我去看看我的两个大伯。”
    “好的，就这样。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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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和韦琪决定第二天去看望大伯。
    第二天韦琪陪着东方子健到了大伯的家，说是家，其实也就是社会福利院。因为俩大伯没结过婚，因此也就没有老婆和孩子。俩大伯也知道韦琪和东方子健从前的关系，俩大伯人虽老，心却不糊涂。有时只是假装着糊涂而已。这会见东方子健大老远的来看望他，二十年不见了，东方子健是俩老人现在的唯一亲人。俩大伯见东方子健的到来，非常激动，不禁老泪纵横。东方子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哭出了声来......

    东方子健对俩大伯是有感情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俩大伯收留了他，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俩大伯帮助了他，俩大伯帮助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他和俩大伯的关系就和亲父子一样，甚至比亲父子还亲一些。

    韦琪见东方子健还在小声抽泣，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在抽泣声中对东方子健劝慰道：“子健哥；别这样了好吗？你这样大伯就更不好受了，见到了大伯应该高兴才是啊。”
    东方子健强忍住眼泪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几百元人民币给大伯：“大伯；这几个钱是侄儿的一点心意，侄儿知道大伯对我的恩情，这情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可是，侄儿也只能如此了，请您二老务必收下侄儿的这点心意。”

    俩大伯坚持不要，在韦琪的劝说下，俩大伯只好收下了。东方子健和韦琪在大伯那里坐了几乎一整天，傍晚，东方子健和韦琪才起身告辞离去。
    就在东方子健要走的时候，大伯叫住了他：“子健，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东方子健让韦琪在门外等着。大伯凑近对东方子健说：“子健；你住韦琪家方便吗？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来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到时候大家面子上过不去就不好了。”
    东方子健回答说：“大伯；您老就放心吧，您侄儿我都老大不小了，我会掌握分寸的。再说了，韦琪也不是那样的人啊，别说了，您老放心就是。”

    东方子健说完这些话后就告辞了，在回韦琪家的路上，东方子健在心里想：“我刚才怎么会这样回答大伯呢？”
    他是那么地爱着韦琪，他也知道韦琪非常地爱着他，他这次从赣东北来到闽南老家，韦琪起着非常重要的因素。天知道他东方子健这次回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他想尽量把这事情处理的圆满些，闹得满城风雨毕竟不好，况且他东方子健还是个作家，且有一定的知名度，若不小心被弄出点花边新闻什么的，他东方子健的声誉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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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从大伯那出来后，和韦琪一直并肩而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家乡的熟人。东方子健天资聪慧，二十年前就是这样的，他人缘关系极好，家乡人多半都知道他和韦琪二十年前的那段恋情。这次东方子健回家省亲，在这个场合家乡人见到他和韦琪依然象是二十年前那样，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很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惟恐他俩不好意思。而韦琪呢，她什么也不怕，和二十年前一样，想爱就公开地爱，她可不愿意躲躲闪闪的。因此在这一路上她和东方子健挨得很近，引起东方子健的脸一阵阵发热、一阵阵地发红，象喝了酒似的。是啊；都是过了四十的人了，即便是正式夫妻他也不大习惯这样在公共场合亲密。

    东方子健的表情都被韦琪看在了眼里，这样使韦琪从心里更加喜爱东方子健了。她确信东方子健脸上的表情正是他的可贵和可爱的地方，说明了东方子健为人正直；作风正派。大可使她韦琪放心。

    回到了韦琪家已是傍晚时分。韦琪给东方子健冲了一杯热腾腾的浓茶：“子健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东方子健站起来回答说：“韦琪妹妹；我们俩一起做吧，这样快些。我做几道赣东北的地方菜给你吃，看看我这写文章的手是否也能干其他事情。”
    “好吧，那就一块干吧。”

    也就三个人的饭，做了四个菜，约半小时许饭菜都做好了。
    在用晚餐时东方子健问道：“韦琪妹妹；我做的几个赣东北地方菜怎么样？”
    韦琪赞扬道：“好吃，好吃极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东方子健又说：“韦琪妹妹；别是奉承我吧，我可不喜欢听奉承话的。”
    韦琪解释道：“不是的，好吃就是好吃。我从不奉承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东方子健做的菜也确实好吃，这和他年轻时受苦受难有很大的关系，全都是锻炼出来的结果。因为菜的味道非常好，也因为中午没吃好，还因为跑了很远的路，肚子确实有些饿，晚上做的饭和菜被吃的精光。

    用过了晚餐，韦琪安排好了孩子睡觉后对东方子健说：“子健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上那？”
    “去卡啦OK怎样？”
    “你想去是吗？”
    “是的，我要你和我一起去，你去不去？”
    “去，既然韦琪妹妹去，我岂有不去之理。不过我的歌唱得不好，会出丑的。”
    “子健哥就别在你妹妹面前谦虚了；二十年前我就听过了你唱的歌，那时你就是我的崇拜偶像。”
    韦琪说完后，东方子健笑着回答说：“既然韦琪妹妹那么坚持，那我就一定要去唱了，去吧。”
    他们把门锁了，双双朝着歌舞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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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子健和韦琪双双到了歌舞厅，韦琪从歌舞厅老板那里拿过了麦克风，用俏皮的、清脆的标准国语向在坐的宣布道：“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请来了一位我二十年前崇拜过的歌星东方子健先生。下面有请东方子健先生为朋友们献上几首老歌。”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东方子健走了上去，从韦琪手中接过了无线麦克风，清了清嗓子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东方子健并不是什么歌星，况且在二十年前还不存在各星这一说，那时国人的文化生活及其匮乏，也没有现在的卡啦OK，不过--既然这位女士说我是二十年前的歌星，并说我二十年前就是他的崇拜偶像，看来我今天不唱是不行得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献丑了。下面我为大家献上一首伤感歌曲《囚歌》。”

    东方中间健唱完了《囚歌》，引来了一阵长时间的火爆掌声。掌声后，东方子健又唱了一首新疆民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唱完了这个《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东方子健清了清嗓子向大家宣布：“朋友们；下面我要唱一首《心中的玫瑰》，此歌献给我二十年前的恋人，她就是韦琪小姐。”

    台下的个歌友们顺着东方子健的手所指看到了一位脸色绯红的知识型女士，又引发了一阵长时间的掌声......掌声停下后，东方子健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带着忧伤、带着喜悦：
    “在我心灵的深处，开着一朵玫瑰 我用生命的泉水，把她灌溉，把她栽培。啊，玫瑰！我心中的玫瑰。但愿你天长地久，永远永远把我伴随！

        在我忧伤的时候，是你给我无限安慰在我欢乐的时候，你使我生活充满光辉啊，玫瑰！我心中的玫瑰但愿你天长地久，永远永远把我伴随！”

    《心中的玫瑰》唱完后，又引来长时间的掌声......

    这一晚他们玩得很愉快、很尽兴。是他们这二十中从未有过的一个愉快的晚上。从歌舞厅回到韦琪家，他们还处在高亢的兴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