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条河,这条河总流向故乡!沿着堤岸溯流而上,那些翻滚着忧郁的浪花,缓缓地沉没,往事凝结成为记忆之河里的“石头”,河水盈盈时,人们只见碧波荡漾,早已忘记了“石头”的存在;一旦河水干枯时,人们才会发现“石头”,它一直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它在向我们述说! 1973年4月,我们带着激昂、带着憧憬,带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冲动,顶着“知识青年”的“皇冠”,迎着“上山下乡”的朝阳,走向了社会。我们来到基建工程处综合利用青年大队。在制材车间、在房舍工地,把一腔豪情挥洒,转年4月我们47人与原来贮木场青年点合并成立了“综合厂”。 “综合厂”的全称是“木材综合利用加工厂”。这是“靠山吃山”的一种无奈的举措,是“杀鸡取卵”后,又在鸡蛋壳上找“缝隙”。“综合利用”主题是“变废为宝”,把以前做烧柴的枝桠等杂木集中起来,大一点的用带锯切割成板条出售;直一点的用旋床做成各种圆柱,加工成简单家具;实在不能用的,或者烧木炭,或者剥去皮削成木片,运往外地用来造纸。 综合厂有制材、木工、削片和炭窑等车间。刚来时干一些零活,给小杆分垛、用轱辘码子运料、拿镰刀给枝桠扒皮、装大火车等;后来,我进入木工车间当上一名木匠,一直到77年恢复高考,考入鹤岗师范学校,跳出了“知青”的魔咒。 这段知青生活给我的烙印太深了,说是“火热”也应当在前面添加一个“水深”的词汇,远没有正史记载的那么堂皇。我们乘坐的是“末班车”就地安排,不像大城市知青那样,带着户口下放到艰苦的农村去,最后是孽债累累,到处是颓废抱怨之气。作家冯牧说:“广大人民特别是广大青少年,为这场狂热的运动所付出的代价,是过于沉重了。” 青年点里,一群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在工人阶级的带领下,白天“战天斗地破私心”,晚间夜校学习小靳庄,批林批孔评水浒,也算轰轰烈烈一场。在“赛诗会”上,最响亮的诗歌莫过于:“跃进歌声飞满天,歌成海洋诗成山,太白斗酒诗百篇,我们只需半杆烟”的豪气冲天的诗句。我也写了一些“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当我走进夜校的课堂”、“当我登上赛诗台”等作品,有的还在《伊春日报》,《天津演唱》上发表了。 因为我的“显摆”,自然成为“知识青年”的代表并当了夜校教员、板报宣传员,后来被厂里抽调到“文艺宣传队”担任创作。 这个宣传队是半脱产,排练多在晚间。我平时创作一些快板书、诗朗诵、拉场戏等,排练或演出时负责保管乐器和舞台监督。当时市里、区里经常搞文艺调演,我们综合厂是大单位,又是青年点,自然成为重要阵地。几年间排练了好多节目,今日依稀记得有舞蹈《洗衣歌》、《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天津群口快板《夜校评水浒》;快板表演唱《我厂学了小靳庄》;锣鼓坐唱《综合利用好》、弹唱《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八大员)》;改编四场拉场戏《农牧曲》等。 被誉为“中国歌剧第一人”的万山红,当时与我们同台演出坐唱二人转《祖国处处有亲人》。可是,刨了祖坟才知道,人家根本不认账。只说在一个林区生活了几年而已。可见,人家对这个普通的小镇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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